桃之夭夭

以梦为马,诗酒年华

谁动了我的小鱼干

我其实叭,信用还可以的

就是拖延症病入膏肓

今天总算是补上了哦也

希望大家喜欢

@凉舟 我来还你的情债了

 

01

长沙城。布防司令部。

张启山黑着一张脸,面对一辆军用吉普站得笔直。他垂在身侧的双手握成了拳,微微挑起的眉毛和下撇的嘴角使得那张素来不动声色的面孔呈现出一副少见的、微妙的神色。

初冬风起,撩起这位兵哥哥披风的下摆。

像是在与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经历过长久、无声地僵持过后,张启山叹出一口气,在头顶上看不见的地方举起了一面迎风飘扬的小白旗。他单膝跪地,在环顾四周无人过后,终于对着车底的方向伸出了一只手。咬了咬牙,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几不可闻的音节:

“喵——”

妈的,太恶心了。仿佛是被自己吓到,张启山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耳朵早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光线昏暗的车底隐隐藏着一团炸了毛的影子,毛茸茸的长尾巴撒气似的在落了灰的底盘上扫来扫去,仿佛憋着一口气这般就是不肯搭理蹲在外面的人。

对,就是外面那个想要努力挤出一个讨好的微笑,但是最后什么却也挤不出来的男人。

“给你小鱼干,”张启山继续尝试“出来,呦呦。”

在听到所谓名字的那一瞬间,一直不肯吭声的大毛团子忽然情绪激动,一跃而起。然后…….不出所料地,把脑袋磕在了车底盘上,发出一声恼羞成怒的“喵呜”。

这个浑身上下洋溢着不正经的鬼名字是怎么回事!你堂堂正正不苟言的笑张大佛爷到底是怎么叫出口的!

一人一猫。

人是无论哄人的话还是哄猫的话,反反复复只会那么一句“乖,听话”的张启山;喵是油盐不进一脸【我已经看透你】,原本是一身雪白长毛,如今已经被自己糟蹋得灰头土脸的,张启山家的猫。

在经历长达五分钟的对峙以后,张启山扶了扶额,把另一只手也向着车底的方向伸了过去。

“好吧,回家去吃晚餐。”

“我和你一起。”

02

每天冷着一张没有感情·杀手脸的张大佛爷,这一天,捡回来一只来历不明、脏兮兮的流浪猫。

据说那孩子就趴在张启山的吉普车顶上晒太阳,见到张启山走出军营,就跳下车来龇着牙扯他的裤脚。张启山原本抬了抬腿,想把这个“事不关己”的小家伙从裤腿上抖落下去,忽然小家伙仰面抬起了头。

张启山在看见那双眼睛的一刹那,心脏狠狠地疼了一下。

他想起来第一次见到尹新月的那一天,他也是像这样微微地低下头,一眼就望进那样一双清澈明亮、举世无双的眼眸里。他的脑子里忽而没由来地念起一首诗: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何其相似啊。一眼万年。

张启山望着眼前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睛,渐渐在他的眼前与故人重合,就再也狠不下心来把它扔下。

 

这一天,是张启山“暴力执法”把尹新月塞进火车的第二天。虽说是暴力,结果却是尹新月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了一排小小的牙印。

03

灰尘和泥土漂浮在水面上。雪白的毛色渐渐显露山水。

一只落汤猫站在水盆里愣神,下一秒,就是惊慌失措地垂死挣扎。

白色的猫毛像是春天里漫天纷飞的蒲公英,张启山瞬间被淋湿一身,仿佛洒水车经过。

04

晚饭时间恰逢齐八爷上门蹭饭,于是有幸得以亲眼目睹那团洗过澡后通体雪白的猫咪崽崽,是如何三番五次地被张启山抱起来,在旁边的椅子上轻轻放好,又是如何五番三次地跳上餐桌,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里倒映着张启山碗里的食物,闪闪发光。

张启山无奈,只好夹起一块鱼肉,吹凉过后放在餐盘里,轻笑一声:“吃吧。”

然而他的喵却无动于衷地歪了歪脑袋,低下头,用毛绒绒的小脑袋蹭了蹭张启山握着刀叉的手。柔软的茸毛轻轻摩擦过手背,张启山忽而眼神一暗。

他也曾经,把一只柔软纤细的小手紧握在手心里。

 

他抬起头,望向那双每每看见,心尖儿都忍不住化成一滩水的眼睛。在齐铁嘴仿佛五雷轰顶的眼神里,夹起那块鱼肉放在了手心里。

“喏。”

他的猫这才走上前来,带着倒刺的舌头软软地舔舐过张启山的手心。

05

张启山决定给这只莫名其妙出现的猫取名叫,呦呦。

是了,就是呦呦鹿鸣的那个【呦呦】。

张启山开始承认,他真的很想念那位“故人”。

可是他不敢要。他觉得自己的眼神太浑浊,手指太粗糙。他把那只白玉雕琢的小兔子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里,唯恐失手。

张启山嘴里轻轻念叨着“呦呦”二字,忽而唇角上扬,露出一个有些腼腆的微笑。

 

然而第一次听到自己的新名字,猫咪崽崽就炸了毛。

它用弓起身子龇牙咧嘴且不让抱的方式,实名反对这个张启山给打一百分的新名字。

不让张启山摸下巴,气呼呼从一楼的窗台的跳了出去。

 

张启山也有点生气。

毕竟,他对自己起的新名字还是很满意的。

 

随便吧。离家出走就不要回来了。小白眼狼。

谁还没点小脾气呢,哼!

 

刚刚下定决心绝不出门去寻猫的张启山,还是在听到院子里犬吠声响起的一刹那拔腿就跑。

栓在院子里的警犬,和站在它对面,气势完全不输、无所畏惧龇着牙炸毛的,他喵。

“汪!”

“喵!!!”

张启山冲上去一把把他的喵捞进怀里,并用另一手紧紧地护住。

还在张牙舞爪的他喵忽然咧开嘴,冲着张启山的小臂快速地咬下一口。印记不深,却刚刚好与尹新月曾经留下的那排牙印压在一起,严丝合缝。

06

这一人一猫最后是怎样和好的呢?

大概只是一根小鱼干的事情。常常想来张启山家撸猫,却又常常被拒绝的齐铁嘴如是说。

被张启山拒绝就算了,猫也不给抱。

没有什么是一根小鱼干解决不了的事情。如果不行,就两根。

 

是夜,张启山坐在书房里办公,他喵就趴在他的腿上打盹。张启山有的时候会把不写字的那只手垂下来,轻轻摸一摸他喵的下巴。听见崽崽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他也会同样心满意足地弯一弯嘴角。

时钟走过凌晨两点钟,张启山忽而觉得视线开始渐渐变得模糊。他抬手摁了摁自己的太阳穴,朦胧之间看见那团白色的影子不知何时蹲在了窗台上。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很轻,落进风里,就像是害怕惊扰什么万般珍贵的宝贝一般。他说:

“新月啊——”

07

张启山带着氧气面罩,干裂的嘴唇缓慢地开合。

“佛爷,您说什么?我听着呢。”张日山意识到,戎马一生过后,这可能就是他家佛爷最后的话了。

于是他不等医生点头,伸手摘下盖在张启山脸上的氧气面罩,把耳朵凑上前去。

这次他听清了。

他说:

“新月啊…….”

08

“夫人去世的那年冬天,佛爷养了一只猫。”

“他老了,记忆里总还是停留在要把夫人送回北平那会儿。”

“他一直觉得,那只猫就是夫人呢。”

 

“那只猫啊……谁知道是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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